“2020高等教育国际论坛年会”系列报道

本文系作者在“学者论坛”上的报告摘编

《泰晤士高等教育》首席知识官  

菲尔·巴蒂

《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简称THE），于2020年4月下旬至5月对六大洲53个国家的200位大学校长进行了调查，了解他们对新冠病毒大流行影响的看法，收集了一些有趣的观点。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不同国家对高等教育未来的乐观程度截然不同。

“您认为新冠病毒会在多大程度上降低政府未来五年内投资高等教育的意愿？”

在美国，有44％的人认为政府将减少对研究的投资，英国是28％，但在中国只有8％。更为显著的是，有92％的美国大学领导者相信他们会看到大学破产，市场化系统将有市场失灵的现象。而在中国，没有人认为中国高等教育系统中会出现破产的情况。因此，美国和英国遭受的经济痛苦将比中国和其他东亚国家高得多，因为他们不只失去了来自于学生的收入，也失去了政府在研究基础设施投资的意愿和能力。

“在后疫情时代，对于您所在国家的政府来说，研究是否会成为更高的优先事项？”

中国大学的反馈是新冠大流行将推动对研究投入的增加，因为科研是知识经济的驱动力。然而美国的热情则要低得多，只有56％的大学领导者有这样的信心。

“在后疫情时代，来自公共和慈善机构的科学研究预算会在多大程度上增加？”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再次看到中国对未来十分乐观。在中国，这一大流行病促使政府集中精力投入支持科学研究和高等教育。在美国和英国，持悲观态度的人较多，乐观态度的人较少。总的来说，自2016年以来，我们已经看到中国的崛起、东亚的崛起以及美国、英国和西欧的相对衰落。我相信，新冠大流行确实可以加速这一趋势。而且，地缘政治力量平衡将会改变，并将朝着向有利于以中国为首的东亚国家的方向发展。

一些大学领导在调查中也是这么评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们对不同国家应对疫情大流行的看法不同。在英国和美国，对大流行的处理还不够好，存在公共卫生问题。我们仍在遭受挑战，病毒的高发病率导致这些国家作为目的地将不那么受欢迎。在西方某些国家，种族主义和仇外心理有抬头的迹象，他们将因此失去传统上来自东亚的人才。

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位大学领导的评论，他说：“我认为世界的领导地位从西方转移到东方的可能性将会继续。全球南部也将崛起并在国际舞台上占据一席之地。”这是对大流行导致这种地缘政治力量转移的真实预测。我认为整个全球高等教育格局也将有一些变化。

“所在机构向在线教学过渡的成功程度如何？” 

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英国、大洋洲、欧洲，都表示过渡非常顺利。在中国和日本，成功过渡的信心不足。但是，当谈到“在线教学是否能保持教育质量”这个问题时，中国大学认为教育质量有良好的保证，而在大洋洲则存在无法保证教育质量的问题。在许多情况下，人们担心在线教学会导致教育质量下降、学生学习体验变差。

但是在东亚，我们看到截然不同的意见。清华大学校长邱勇在最近一次的泰晤士高等教育活动中告诉我们，他们的研究表明，通过在线教学，学生的参与度和学生互动实际上得到了改善。他说：“我们相信屏幕并不是互动的障碍，而是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新桥梁。”这是非常正面的评价。此外，接受调查的日本大学校长也说过类似的话：“它打破了沟通障碍，消除了羞怯感，学生的参与感很强。”

基于本次调查结果，我有一些思考与大家分享。

首先，人们认为，传统的大学模式和传统的大学提供者将受到新的教育模式、新教育提供者的挑战，甚至将撼动传统教育机构的地位。一位受访者说，一些公司将成为大学的真正竞争对手，开发更灵活的教育模式，成为大学的竞争者。例如，谷歌公司提供了更多的教育课程，这些课程得到了雇主的认可，大型科技公司也参与其中。来自一些大学领导的评论显示，他们相信实力较弱的大学将会消失，未来这些较弱的大学可能将被迫合并形成大型大学、大型的联合体和新的合作伙伴关系。

我们会看到今后学生将拥有更多权力、更多选择、更多机会。有评论说，未来学生将毕业于至少五所不同大学，他们可通过远程学习、学分转移、终身学习和学分累积等方式完成课程学习。大学可以为个人提供真正的清晰的、数据驱动的响应式的个性化教育，从而带来更大的灵活性、更多的空间和更多的混合环境，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安排学习活动。

还有评论说课程的交付将发生变化。在学费很高的高度市场化系统中，教育成本可能会承受巨大压力，或许会出现学费下降的情况，并且大学将面临更大的财务压力。

人们还认为，大学品牌可能会被挑战。比如那些传统名校，如果由于疫情原因，导致学校提供的在线学习体验较差，或者社交互动和校园环境的作用减弱，以及大学社交体验下降，学生会质疑他们要付出的学费是否值得。

我们也需要重新思考学生所学到的技能。有评论说，新冠疫情使人们意识到不仅在教与学中，而且在日常生活中，沟通的力量是根本的，同情和尊重他人非常重要。

此外，在文化和文明概念方面，价值观将发生范式转变。教学和学习的交互将应用到这种转变中，迫使人们重新考虑教学内容的设计、学生价值观的引导，培养他们成为什么样的公民和未来的领导者。

新冠大流行动摇了一些传统观念。在后疫情时代，我们将看到很多颠覆和变化，现有的模式将受到挑战，大学的品牌和声誉将受到更多来自高等教育行业外部和内部的各种挑战。